相隔半个世纪的直航起降

2005年1月29日凌晨时分，从台湾绕道香港抵达北京的台湾国民党籍民意代表章孝严先生，肩落首都夜空的点点星亮，脚踩时入年关的阵阵冬寒，满怀暖意地踏进北京国际机场，在声声问候和祝愿当中，迈上4号机库里中国国际航空公司和海南航空公司包机飞往台湾的首航欢送仪式主席台，同国务院台湾事务办公室主任陈云林、中国民航总局局长杨元元、北京市副市长张茅等一起，见证大陆航空公司春节包机飞越海峡，直航台湾的历史时刻的到来。两年前，在他的奔走、力推和北京方面的理解、支持之下，台湾的远东、华航、华信、长荣、立荣、复兴等航空公司八个航班的包机，已经降落北京和上海，划出了海峡两岸相隔多年后的一道道最新的航线。但是，由于受阻于台湾当局的种种限制，2004年的台商返乡春节包机遭到搁置。春节前后，在众多返乡劳顿的台商心里，台北、高雄和北京、上海的机场跑道显得一片冷清。又是一个春绿秋黄过后，章孝严先生深为在大陆的台商于春节前能不能够便利返乡而忧。2005年1月9日，章孝严同率领推动台商春节包机参访团的国民党中央政策会执行长曾永权等一行，于下午3时抵达北京，由国务院台湾事务办公室经济局局长何世忠接机相迎。进而，他们同国务院台湾事务办公室主任陈云林，以及中国民用航空总局的官员会晤，就两岸包机事宜交换意见，在为了台湾民众的利益，推进春节包机上又一次达成了共识。2005年1月15日下午2时，海峡两岸航空运输交流委员会副理事长浦照洲与台北市航空运输商业同业公会理事长乐大信等，相会在澳门凯悦酒店的会议室，经过两个小时的商谈，海峡两岸民航业者就2005年台商春节包机的安排终成一致。两岸航空业者商定：2005年春节包机采取双方对飞，飞经香港不落地的方式，航班时间为2005年1月29日至2月20日，起降地点为北京、上海、广州、台北、高雄，参与飞行的航空公司双方各6家，双方各24个往返航班，乘机旅客为台商及其家属。相比2003年的春节包机，此次达成的包机协议中，大陆航点从上海一地增加到京沪穗三地，线路由台湾班机单向飞行经停香港，变为两岸班机双向对飞，经香港飞航情报区而不落地，同时双方各有六家航空公司参加春运包机，使得半个世纪以来，大陆航空公司的飞机将首次降落台湾。静立在国航、海航首航台湾的欢送仪式主席台上，面对大陆包机起飞的时刻步步临近，章孝严先生心绪翻腾地迎来了4号机库的大门徐徐打开，在停机坪上执行大陆直航任务的国航CA1087、CA1085航班和海航HU7951航班的飞机顿时被录入海峡两岸通航走动的历史记载。清晨7时40分，三架包机相继向跑道滑去。二十分钟后，国航CA1087航班率先在朝阳的金辉中起飞，向着台北桃园机场飞去。“包机已过万重山，两岸关系挡不住。”目送满载台商的大陆航班远行，章孝严先生说出了中华民族的同一之言。接着，他又充满期许地讲到：“以正确的心态，两岸关系没有不能克服的困难，没有不能解决的问题，也没有不能跨越的鸿沟。”那么，几年来海峡两岸春节包机是如何离港、滑行、起飞的呢？一、章孝严率团赴京探路2002年5月25日下午2时50分，中国台湾地区的中华航空公司执行CI611航班的波音747—200客机，在台北市桃园县中正机场升空。40分钟后，当班机飞临澎湖马公外海时，突然坠入大海，机上的206位旅客和19名机组人员全部遇难。华航空难，机毁人亡，此顿时在台湾岛内引起极大震惊，尤其是机上参加台湾运达旅行社组团赴大陆东北旅游的遇难者家属，更加悲愤。因这场空难同时失去父母、伯父、表姐等7位亲人的钟辛华责问到场的“交通部长”：“我父亲他们只是要去东北，为什么会死在澎湖？为什么不‘三通’，致使他们死在多出来的旅程上？”空难偶发，会有种种意料不到的潜因，而跨越海峡，踏进大陆屡遭重重障碍，不得不绕道的漫漫路程，却是台湾当局人为设置并固守的自闭。就此，香港文汇报发表社论，郑重指出：“台湾当局迟迟不与祖国大陆直航‘三通’，让二百多名乘客死在这种因政治因素而被迫加添的旅程上，死的尤其冤枉。”台湾联合报的社论也对这场空难作出阐述：“民航安全毕竟是一个机会问题，多一次起降、多一段路程，就多一份风险。倘若是一趟必要的正常旅程，出了事只有怪命运，但如果死在这种因政治因素而被迫平白多出来的旅程上，岂不更是死的冤枉？”从台湾的台北启程去大陆的东北旅游，却不得不先朝南飞，绕行澎湖到香港，在那里再转机折返北上，偏偏这一多出来的旅程，随华航班机坠落的空难，断了他们的归路。由此识事，两岸“三通”，通商、通邮、通航，不仅仅能够带来两地往返的便利和互动的繁盛，在空难亡灵的家人泪眼中，还事关飞行的安全、旅客的生命、时局的稳定，更是海峡两岸中国人争取和平统一、谋求共同发展的人心所向，大势所趋，势在必行。2002年初夏的台湾，陷入了华航空难的阴影之中，身为中国国民党中央常务委员、台湾“立法委员”的章孝严，则更加冷静、审慎地在推进两岸“三通”上，倾注智慧、谋略和胆识。一年半之前，他主导成立了中国台商发展促进协会，并出任理事长，国民党籍“立法委员”朱凤芝、民进党籍“立法委员”许荣淑就职副理事长，亲民党陈振盛担起秘书长要职，共同为台商在岛内外发展，提升台湾经济的国际竞争力而奔走。经多方征询意见，反复听取呼声，他们深知较之子女就学教育、两地纳税、医疗诊治等，台湾与大陆的两岸直航是台商们最殷切的期盼。依照现时绕经香港、澳门，再转赴大陆或从上海返乡台湾，短短的旅途中换乘的飞机要有两次起降，花费掉5个多小时，机票款1.8万元新台币。而一旦从台北直航上海，只有1小时20分的航程，可省去近1万元新台币的机票开销，若以去年进出大陆的340万台湾旅客计，一年节省的机票钱将高达340亿元新台币，对密切两岸经贸，提升台湾产业竞争力会有极大助益。然而，两岸“三通”讲了多年，大陆早已敞开了大门，而台湾这面却始终受制于至今已经颁布了12年的。这个条例的第二十八条至第三十一条，从政治、经济、文化上限制了两岸来往，出台多年虽零星地作过修订，但终无大的变动，两岸直航难以在台湾起降。酝酿、斟酌多时，章孝严和台湾其他的有识之士立意从“法案”修订上来推动“三通”，各方一起呼应，尽速两岸直航，并定在6月下旬“立法院”休会期间，组团去大陆，为直航奔走两岸。定下了前往大陆的行期，按照章孝严的筹划，台商发展促进协会副秘书长、“立法院海峡论坛执行长”、“立法委员”章孝严“国会特别助理”詹清池向北京发去电子邮件，商请已有密切交往的中国海峡旅行社总经理冯卓志能够按照台北这面的行程，就“立法委员”章孝严、张昌财、李全教、张蔡美、蔡玲兰、廖国栋等来大陆，在各地作出接待安排。经香港转机，章孝严继前一年初夏率百位台商参访大陆后，于7月23日下午5时第二次抵达北京，与其他5位台湾“立委”住进国宾饭店。第二天上午10时，6位“立委”拜访了以海峡两岸关系协会这个民间团体之名而出面的国务院台湾事务办公室常务副主任李炳才，就两岸“三通”进行了多方沟通和商讨，为实现直航探路。对此，国务院台湾事务办公室主任陈云林明确指出：“三通”并不像有的人所说的那样危言耸听，也不像有些人所说的那么复杂，不可操作。只要把“三通”看作是一个国家内部的事务，就可以通过民间对民间、行业对行业、公司对公司进行协商的办法，尽快通起来。在大陆方面对“三通”的恳切、真诚、开放的姿态下，由冯卓志全程陪同，章孝严一行人去了南京、扬州、苏州、昆山、上海、深圳、惠州、东莞、广州、南昌、汕头。在上海时，台湾“立委”朱凤芝也赶来随行参访，壮大了为两岸直航探路的阵势。每到一地，他们会见台商，广泛了解已达百万之众的投资大陆、兴办企业的台胞现状，倾听呼声，又一次得知在台商的种种需求之中，两岸直航是重中之重。同时，大陆的各地政府官员也对“三通”持迫切盼望实现之态。来到深圳，在同市长于幼军会见时，章孝严告诉于市长：“我来大陆，在香港停留时，拜见了特首董建华，问他如果台湾与大陆实现了‘三通’，两岸直航，会不会对香港的航空业造成什么影响？董特首告诉我，短时期内，从客运量上来看，会有一些影响，但从长期来看，对香港的繁荣不会有什么影响，反而对香港经济会有促进。”于幼军市长接过话来，明确提出：“我们深圳有很多台商，珠江三角洲的台商差不多占到来大陆投资的台商总数的三分之一，对‘三通’我们深圳市非常欢迎，我们深圳的机场完全可以降落台湾地区直接飞过来的各种型号的飞机，我们非常希望章孝严先生回到台湾，在推动此事时，把我们深圳作为首批两岸直航的城市，我们一定会全力支持‘三通’，支持两岸直航。”随后，前来深圳出席深圳台协成立10周年大会的福州、厦门台协会长，向章孝严提出把离台湾最近的福州、厦门列入第一批直航城市。台商最多的上海和其周边地区，对两岸直航的期盼更为迫切，台商无人不言必提及“三通”。一路下来，章孝严和其他参访的“立委”，深为大陆台商吁请台湾当局开放两岸直航的迫切愿望所动，7月3日下午4时，在汕头迎宾馆的套房客厅里，章孝严与冯卓志、詹清池回观十天来商洽、调研的种种情态，围绕两岸直航开始了深谈。“两岸直航，台商的需求很迫切，而且我也知道台湾的航空公司也非常想拥有大陆航线这个大市场，远东航空公司他们很想做这件事，同我谈起过，比较容易一些的办法是台湾的客机从金门那里飞过来，中并没有说‘小三通’是海上，还是空中，而那里海上的‘小三通’已经实现了，空中再飞过来，往前推一步也会容易一些。”冯卓志就两岸直航选了一个飞行的点，并把同远东航空公司商谈的详情讲了一下。一个多月前，香港、澳门和台湾的航空部门，就三地之间通航进行了第二次航权谈判。此前，台湾的中华航空公司已在飞港台航线，复兴航空公司开通了飞澳门的航班，长荣航空公司不但有港台航线，而且还有澳台航线，在这次谈判中，华信航空公司又拿到了往返香港的航权。在台湾六家航空公司中，只剩远东航空公司和立荣航空公司没有取得飞往港澳的航权，痛失经停港澳，转机往返大陆或台湾的一大批客源。但是，立荣是长荣集团投资的航空公司，这么一来，实际上在飞往港澳的航线上，丧失航权的台湾航空公司，唯独远东一家落空，被扔在了一边。有没有其它的出路？远东航空公司驻大陆首席代表关思屏脚步沉重地走进了北京朝阳区幸福一村三巷三号，踏入三楼的海峡旅行社总经理办公室，向冯卓志详告航权谈判内情，进而说：“你看看，我们远东怎么办？你能不能帮帮我们，做些事情。”多年来，海峡旅行社接待了成百上千来自台湾的访问团、旅游团、参观团，也组织了一批又一批大陆专业人士赴台湾访问、交流，并且同台湾华夏旅行社合资，成立了海峡通航空服务有限公司，专为来往大陆、台湾之间的各界人士代理销售从港澳转机的机票，同台湾各家航空公司都常有走动。听了关思屏的这番讲述，冯卓志想了想后提出：“去年春节，大陆这面有大批台商返乡过年，我们海峡旅行社和台湾的华夏旅行社，为了解决大上海地区台商回去过年，机票难求的问题，与飞澳门航线的上海航空公司和复兴航空公司商谈，请他们两家航空公司开设加班飞机，由上航的加班机载上回乡的台商飞到澳门，再由飞到澳门的复兴加班机接上台商返回台北或者高雄。”从文件夹里翻找出两页纸，看了看上面的记载，冯卓志接着说：“在正常的航班以外，上航增开了40个航班，复兴也按这个数字增加航班，送台商回乡过年。我们和两家航空公司在大陆和台湾两地召开了新闻发布会，引起了很多人的关注，反响很好。这么来看，今年你们远东能不能也来做，如果不行，看看还有没有其它办法？”两人议了又议，围绕远东航空公司已有飞金门的航线，大陆这面组织台商从厦门坐船去金门，再转乘远东班机回台湾的设想议了下去。但是，谈来谈去，他们觉得即使远东做成了这件事，从金门接上来自大陆的台商回乡，由于此前已有上航和复兴两家公司联手增开加班机之举，远东费了大力气做成了金门的转运，影响也不会很大。而且，在大陆的各地台商，先要坐汽车去厦门和平码头，再换乘新集美号等“小三通”轮船去金门码头，上了岸转乘大客车去尚义机场，方能登上远东的客机返乡，上上下下，太多周折，吸引不了多少台商。那么，到底能来做些什么，做成些什么呢？边想边谈，冯卓志有了主意：“阿关，能不能这样？金门同大陆来往很多，台湾的船已经开到厦门这面来了，有了‘小三通’。你看行不行，你们远东的飞机飞到金门，在尚义机场落一落以后，就飞过来，降落在厦门机场，或者福州机场，甚至上海那面的机场，接上台商再回到金门，转飞台湾。”能行吗？关思屏虽然听得眼前一亮，但随即又显出了疑惑。见状，冯卓志说出了这么考虑的理由：“阿关，你想过没有？海上和空中的来往，目前确实有个大陆与台湾各自管辖权的问题，但是金门岛与厦门市已经有了‘小三通’，轮船开过来又开回去，海上能行，为什么空中就不成了？能行的话，由我们海峡旅行社来出面，包下你们远东的飞机，组织台商登机返乡。这样，你们就能从原先对大陆这面什么都没有，到了可以有所动作的地步了。”关思屏被说动了，马上表示：“我也想这么做，但不知道我们老板是什么想法。”对如此设想远东那面会怎么看？冯卓志同远东航空公司董事长崔涌、总经理陈每文相识，能够料到他们的取向，于是说：“阿关，只要能飞过来，他们能不赞同吗？谁会挡回去或者绕着走？”但是，客机飞进大陆毕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关思屏担心在岛内由远东一家航空公司来推动这件事，会有很大困难。冯卓志当即送上助力：“阿关，你放心，只要你们远东愿意做，我们海峡旅行社会尽最大的努力来帮助你们大陆的有关部门也会一路给你们绿灯，而且在台湾那面我还有很多朋友，可以请他们一起来推动这件事，促成远东航空的客机也能迎来回乡的大陆台商。”同关思屏商议出了远东包机的创意，一个多月后，冯卓志便安排接待，陪同章孝严等台湾“立委”，以及詹清池等人，从北京一路南下，先后走了12个城市，同各方人士畅谈直航。眼下，在第二天就要离开大陆之际，章孝严听完了冯卓志对远东航空公司提出的那番建议，虽予以了充分的关注，但并未改变已考量多日的构想。二、提出春节台商包机专案对冯卓志提出的远东航空公司客机由金门那面飞进大陆的见解，对其中牵涉到的一些内情，章孝严并不陌生。允许在金门、厦门之间“小三通”，起先仅仅适用于具有金门、马祖户籍，在福建投资的台商，只有他们才能坐船在“两门”之间进出，去年开始才扩大到在福建投资的台商，他们可以办理签注多次往返的金马通行证，经金门坐船去厦门。显然，如果将直航着眼于金门小岛，那么对在大陆的百万台商和其眷属来说，能走这条航线的适用范围还是太小了。“我们能不能提出个案子给‘立法院’，以包机的专案形式，来得到‘陆委会’的放行，从台北飞到上海，实现两岸直航，时间就放在春节。”章孝严沉稳地讲出了此行大陆，多日深思之后的重大谋划。在得到当局认可的空中管制环境里，台湾地区的客机从台北直航上海，章孝严的创想立即激发了冯卓志和詹清池的情绪，冯卓志马上作出回应：“章先生，直航放在上海，那产生的影响就太大了，你的见解可是一个大举措，能做成的话，那可以说是历史上的一个创举了。”从台湾直航大陆，如果台湾航空公司的客机能够从台北起飞，降落在上海是最合适的。经10多天从北至南走下来，章孝严一行对大陆台商的状况已经有了充分的了解。经各地台商协会统计粗估，在大陆的台湾人超过百万，他们时常要在两岸之间走动，虽然清明节、端午节、中秋节也是台胞有返乡意愿的日子，但这三个节日大陆都不放长假，台商离不开企业岗位，连续多日放假只是春节、五一国际劳动节和十一大陆国庆节，他们才会度假回乡，尤其是过年，踏上归程的人流最拥挤，春节前短短的一个星期里，将有40万人回台湾过年，港澳飞台湾航线的班机和加班机可运送近20万人，还有20万人走哪条线返乡？台商一个个面临一票难求、无机可乘、难以成行的困境。尤其在上海和其周边地区，汇集了50万台商和眷属，但上海至港澳班机、加班机的舱位，根本满足不了春节台商返乡的需求，即使上了飞机，在港澳还要上上下下地转机，既费时又疲累。但两岸如果能够直航，从上海直飞台北只要80分钟航程，比起原先从港澳转机所要占用的6个小时，大为节省时间。而且，直航不单单是路程近了，同时也会带来两岸关系的接近，台湾民众与大陆百姓心灵的接近。在两岸直航的需求上，作出了详实的讨论之后，章孝严与冯卓志、詹清池又围绕客机究竟能不能起降进行分析：两岸直航符合民意，几乎在大陆的台商都有这个需求，尤其是上海和周边地区的台商，都发出了在直航中可得返乡之便的呼声。同时，大陆这面对“三通”持开放之态，而台湾那边嘴上也在讲顺应民意，两岸关系纵然因有人闹台独存在再多的繁杂，当局也不能视百万之众的台商民意于不顾，即使那些对大陆心存背意的人设置障碍，也会有绕行推进的可能。进而，章孝严向冯卓志和詹清池谈起了一次事关台湾包机的经历，那是1991年11月底，章孝严时任“外交部次长”，按照一个针对苏联解体而设立的国际援助计划，他要作出安排，由台湾的客机去乌克兰首府基辅，运送由台湾企业制造的各类药品。但是，多年来台湾与苏联没有任何外交上的来往，政府间不被承认，飞机怎么才能进入乌克兰的领空，降落在基辅机场呢？章孝严对着地上的国际航线，运用10多年前在“外交部北美司司长”任职上，同美国、欧洲各国谈判航权，签订空运协定，而后又改任“北美事务委员会秘书长”，专事处理与美国之间的关系等卓识，对台湾飞机进入乌克兰做出种种设置，采用了包机专案的形式，与夫人黄美伦同机飞到了基辅，向迎候在停机坪上的乌克兰卫生部长弗拉基米尔送上了台湾援助的药品。随后，他又与夫人黄美伦一起去了苏联首都莫斯科，穿过红场，踏进莫斯科大学校园，在当地电台华语广播节目所播放的中国歌曲声中，参观了父亲蒋经国当年留学苏联时所住过的宿舍和听课的教室，寻着父亲当年踩下的脚印，走出了冬寒铺地的莫斯科。那时候，包机能获准飞往苏联，现在采用包机可不可以飞越海峡，前往大陆呢？章孝严心里有了对两岸直航成败与否的把握，从最容易到最不易获准的顺序，划出了包机起降的三条航线。第一条航线为包机从台北起飞，在香港或澳门降落后，再起飞进大陆。第二条航线是包机从台北起飞，沿前往日本那霸的国际航线飞行，进入日本空管区域即改飞上海，或者绕道飞过香港、澳门上空，再转向飞进大陆。第三条航线则包机从台北起飞，直航上海，在浦东机场降落。章孝严早年在台湾东吴大学外文系毕业，后获得美国乔治敦大学政治学硕士学位，1967年即进入台湾“外交部”，连年来曾任“外交部长”、“行政院副院长”、国民党中央秘书长、“总统府秘书长”，是个具备智慧，拥有谋略的人。他在包机待选的三条航线上收住话题，转而说：“古人讲，谋乎其上，只得其中，谋乎其中，只得其下。我回到台湾，就要向‘立法院’递交第三个方案，从台湾直飞大陆，他们不同意，我拿出第二个方案，再通不过，我才给他们第一个方案，一而再，再而三，充满民意的三个方案不会全军覆没，最后总会有一个能够获得通过。”将台湾那面包机的走向议了个透，章孝严、冯卓志和詹清池将视线移向了大陆。按照航空运输业的惯例，台湾包机飞过来，大陆也可以有包机飞过去，而且台湾当局一直讲两岸关系要对等，两岸包机对飞应当无碍。即使出现一些波折，那么台湾这面飞两架包机来大陆，大陆去一架包机进台湾行不行？冯卓志依此而言：“章先生，你看看两岸包机对飞是不是可以提出来？”章孝严为难地摇摇头，做了一个放下的手势，同时说：“我已经考虑过对飞这个问题了，也与其他‘立委’作过分析，要提出两岸包机对飞这个方案，难度太大，一旦提出大陆客机飞进台湾，他们会以已被一部分台湾民众所接受的对台湾安全产生影响为由而予以否定，最好不要提出来。”民航客机又不是机翼下挂着导弹的歼击机，或者炸弹满舱的轰炸机，飞临台湾能造成什么安全影响？但是，岛内竟然有人凭空想象，以特洛伊木马的故事为鉴，放出了大陆民航客机降落台湾，打开舱门冲出一群军人，把机场占了怎么办的幻言。为了不让任何人对包机直航有任何能够说上口的反对理由，章孝严不得不把两岸包机对飞搁置起来。但是，仅有台湾包机进大陆，而大陆不能发包机去台湾，显失对等，北京方面能接受吗？他担心地对冯卓志说：“包机不能对飞，恐怕难以改变，你得问问大陆的有关部门对此的想法。”当即，冯卓志给中国民航总局台港澳办公室主任浦照洲、国务院台湾事务办公室经济局主管“三通”业务的副处长张世宏打去电话，对章孝严一行谋划包机直航的想法，作出汇报。突然听到人在汕头的冯卓志的详告，北京的这两位主管官员尚来不及深思细想，但根据以往对台湾事务进退的把握，他们都认为台湾包机直航是一个应当推进的事情，可以做。得知北京方面对包机持肯定的态度，章孝严心里更加踏实，继续对包机提出商议之语：“接台商回乡，那么包机从台湾过来时怎么办？如果空飞过来，这一趟成本太高了。”两岸直航实为民意所向，但包机空飞的成本负担，不能不重重地压在起飞的机翼上。冯卓志想了想后说：“春节期间，台湾那面到大陆来旅游的人很多，包机来的时候，台湾旅行社可以组团随包机到上海来，等过完了年，包机把台商送到上海，再把这些旅行团带回台湾，这样包机从台湾飞上海，再由上海返台湾，两面都不空飞。”其实，两岸来往，忧的不是无人走动而舱位闲置空飞，愁在台湾当局找出种种拦挡和闭锁的事由，阻碍直航起降。背依大陆对“三通”的真实、宽容和坦诚，章孝严和其他“立委”返回台湾，踏上了在岛内推进直航的行程。三、直航的文化、乡情、民意落座位于台北林森南路10号11楼之二的中国台商发展促进协会办公室，章孝严深感在两岸民航包机直航上，顿失行走在大陆时所面对的那种顺畅。虽然，在听取岛内航空界人士对直航的取向时，6家航空公司众口一词，明言一旦直航成行，即使赔钱也要飞，以抢占大陆航线的先机，而且岛内知名学者也纷纷给予赞同的评语，对直航乐观其成。但是，台湾当局就两岸直航作出的应对，却让章孝严明显感到这些人对“三通”有太多的顾虑，不会给直航任何松动，势必要调整策略，另做打算。秋临之际，他们看到了“行政院大陆委员会”对修订提出的文本，虽然这一次修改的部分很多，但有关“三通”的条款却只字未动。放下这个文本，章孝严察觉到历经多年努力，两岸直航仍在原地打转转，要仰仗“陆委会”来讨论、修改相关条例，以期开放两岸直航肯定无望，如果继续对“三通”争进，那么在时间上的延宕就会无休止了，必须另有考虑，着眼于采用弹性变动方式，多作沟通，化解歧见，用包机的方式来实现直航，帮助大陆台商便利地返乡过年。由此，章孝严与朱凤芝、许荣淑等多位有识之士围绕包机直航所蕴含的中华民族有欢度春节的传统文化，出门在外的人有过年家人团圆的乡情，在大陆的台商有春节回乡过年的民意，反复作出商议，“交通部原政务次长”、“国家政策研究基金会永续发展组”召集人陈世圯运用多年的职务之识，对包机起降细节屡做铺排。而后，章孝严写下了，周全严密地就台湾的客机，搭载台湾的民众，从大陆返乡，提出了从人道上解决台商返台过年一票难求的问题，解决他们转机劳顿与返家无门之苦；从政策上展现“政府”照顾台胞德政，在无政治疑虑下作为两岸全面直航之启动；从心理上打破民众长期在两岸直航议题的迷思与障疑；从效益上台北上海往返可节省7.5小时，大幅降低旅行费用的包机直航目的。对议定之后，詹清池把方案送至“陆委会国会联络处”，由主管的“经济处”和“法政处”经办。随即，詹清池同“陆委会副主任委员”刘德勋多次联系，尽言民意，章孝严则多次约见“陆委会主任委员”蔡英文，力陈包机直航的必要同妥切之处。10月24日上午，章孝严向“立法院”递交了提案，获得了140位“立委”联署，其中有26名民进党“立委”也在提案上签名联署，以大大超过“立法院”半数“立委”的阵势，将包机直航作出了大步推进。三天后，詹清池飞往北京，依然经冯卓志安排接待，面见国务院台办经济局何世忠局长，详告台北这面章孝严先生等运作包机直航的进展，得到了北京方面的又一次认同和赞许。随后，按照上海市台湾同胞投资企业协会理事长叶惠德、秘书长谢力军告知的将有3万多台商和眷属春节回乡的实情，章孝严作出了台湾六家航空公司各飞20班包机，共120班包机接连直航上海的计划，显示出了实现两岸包机直航的气势和信心。接手两岸包机直航提案，“陆委会”起初持完全反对立场，请来“立委”、“交通部次长”、“国防部”要员召开公听会，与会的两位军方少将重弹安全陈调，提出了28个反对的理由，并拿出了28个应变措施。面临重压，章孝严机敏地锐言反问：“你们已经有了28个应变措施，那就说明包机直航没什么问题了。”一言问哑了发自于台湾“国防部”的反对包机直航的杂音。而“陆委会”虽在11月12日用0052编号新闻稿的形式，发布了“行政院”，在提出了极大的限制后，允诺台湾包机经停港澳飞往大陆，但是“陆委会”依然听从“台联”个别“立委”的谗言，认为前往大陆的台湾客机的国籍登记执照、适航执照、无线电使用执照和机长证、机员证的“三照两证”查验会太复杂，没有两岸协商不可能解决，想以此来将140位“立委”的提案搁置冷冻。事态严峻，见状章孝严又一次站起提出：“你们说必须同大陆协商，但又无法跨越海峡去协商，那么我来协商。”11月18日上午11时，他给国务院台办经济局何世忠局长发去专函，告知就包机种种技术与实务问题，以“中国台商发展协会”理事长名义，邀请数位“立法委员”、航空业界及台商协会代表，将于本月21日赴北京与相关主管单位作先期协调与沟通，以加速具体作业之推动。在得到了何世忠局长欢迎前来的复函后，11月21日上午，章孝严和朱凤芝、邱镜淳、江绮文、张昌财等“立委”，以及陈世圯、詹清池等飞往北京，由海峡旅行社总经理冯卓志接机，于傍晚时分住进香格里拉酒店。随后，中国民航总局台港澳办公室主任浦照洲以中国航空协会的名义，在东四十条的沪江香满楼宴请章孝严一行，并围绕两岸包机直航作了初步商洽和沟通。当夜，回到香格里拉酒店，詹清池即向上海市台湾同胞投资企业协会和上海周边13个城市的台协发出将于后天下午在上海召开包机直航座谈会的通知。第二天上午9时，章孝严一行和台湾6家航空公司的代表来到中国民航总局，在计算机中心会议室与民航总局副局长高宏伟、台港澳办主任浦照洲、中国航空公司、东方航空公司、上海航空公司、南方航空公司、厦门航空公司的代表，就包机直航的两岸对飞、三照两证查验等展开会谈。下午2时，章孝严一行移址国宾饭店二楼会议室，同已落座的国务院台湾事务办公室主任陈云林、常务副主任李炳才、经济局局长何世忠、联络局局长魏尤龙、海峡两岸关系协会秘书长李亚飞展开会谈，对包机的证照查验、文件适用等，采用建设性模糊方式和灵活变通的做法来因应。当夜8时，在香格里拉酒店会议室里，上午会谈的双方又坐到一张会议桌两侧，沟通商洽，形成了包机直航的四点结论，使得章孝严心中对包机直航的成功有了八成把握，余下的二成则落在台北“陆委会”的反应上了。四、争抢包机直航先机11月23日上午，赶往上海的章孝严一行人，飞抵虹桥机场，前往黄浦江边的上海大厦，出席中共上海市委副秘书长、上海市台湾事务办公室主任张志群的宴请。席间，张志群主任对章孝严等台湾来宾力推两岸包机直航给予了充分的认同和赞赏，爽言将给予飞来上海的台湾包机全力支持，并提出：“我们上海有上航，东航的总部和基地也在上海，这两家航空公司都有国际和地区的航线，都具备了飞台湾的条件，两岸完全可以对飞，我们非常希望可以这样做。”“我们要感谢大陆方面对台商的真诚关心，上海这里对包机直航所给予的支持和做出的让步，我们会按照两岸民众的呼声来推进包机直航。”章孝严代表台商连声道谢，对上海为台商提供的优越投资环境，表达出了满怀的敬意和谢意。下午2时30分，章孝严一行走进上海台协副会长江胜吉投资的上海联宾塑胶工业有限公司会议室，就包机的需求和安排，听取上海市台协会长、副会长、常务理事和周边地区的13家台协会长、副会长对包机直航的意见。随后，他们满携大陆台商对包机直航的期盼，以及包机必须经停港澳的不解和不满，第二天上午对浦东机场作出实地考察后，即登机飞往香港，转机返回台湾。11月25日上午，回到台湾的章孝严，一夜过后即与“陆委会主任委员”蔡英文会面，把从北京和上海带回的事关包机直航的重大答案和看法，与她做实质讨论，以期消解她的疑虑，把两岸包机直航的好事做得圆满。但是，台湾当局虽然于12月4日通过专案，发出，同意包机可以飞往上海，但依然紧紧把住两岸不能对飞，台湾包机不能直接飞往上海，必须在港澳降落，飞机发动机必须停机，叶片完全停转后，然后再启动起飞，并且规定只有台商和眷属能乘坐包机，要将登机台商的姓名、台湾住址、电话号码造册，由上海台协送海基会备查等等，对包机直航施加了种种限制，大大背离了提案人章孝严推进直航的“省时、省钱、便利”的原意，也使得联署的其他“立委”大失所望，更引起了即将返乡的台商的极大不满。显然，在这种状况下操持包机直航，早先同华航、长荣、复兴、远东、立荣、华信等6家航空公司所初议的120班包机，已经大大背离了台商的需求，丧失了操办的条件，势必要作出大幅度削减的调整。已在11月26日接到了中国民航的的各家航空公司，在台北航空运输同业公会的协调下，于12月11日初步商定各家的包机，在过年前和春节后各飞一个班次。可是，两岸隔绝了53年，台湾地区的客机第一次能够在两岸共同认可下飞来飞去，还是让6家航空公司各有所动。远东航空公司最先向中国民航总局提出了春节前后各飞4班包机的申请，致使尚未递交包机申请的航空公司也要紧紧跟进，增加包机班次。而在各家包机起飞的日期上，6家航空公司开始时都觉得2月26日第一班首航包机离春节为时尚早，大陆的台商企业还未放假，不会有多少人买机票坐这趟包机，故都不愿早飞。推辞之余，老道的华航作出了分析，认为虽然台商还未放假，但眷属们可以先回乡，到家里买买年货，归理归理厅室，还是有一些客源的。至于岛内外各界对包机首航的关注，那将会形成一个记者云集场面，对展示华航的企业形象极其有利。所以，总经理魏幸雄提出来了：“那我们华航先飞吧，头班包机给我们，春节后最晚的一班包机也给我们。”两岸直航包机的头尾都让华航占据了，此举让其他航空公司悟到了其中的价值。复兴航空随即提出申请，要求包机在浦东机场接上台商，起飞的时间比已经占先的华航晚10分钟。但是，如果在浦东机场两架包机的起飞时间只相差10分钟的话，那么同样飞从台湾到上海的航程，复兴包机经停起降架次显得空闲的澳门机场，来往便捷，而华航包机则要在航班进出繁忙的香港机场降落、起飞，极易延误。另外，复兴包机是空中客车A320，170个舱位的小飞机，起降时在跑道上滑行的距离短，升空时间快，华航包机则是波音747-400，能坐上398人的大飞机，如此一进一出，很可能是复兴的包机虽比华航的包机在台湾和上海要各晚起飞10分，但却能够比华航包机早降落在上海浦东机场和飞回台湾，让复兴两地赶早，占尽先机。这时候，长荣航空也品出味来了，他们递交的申请，将包机在浦东机场起飞的时间定在了1月26日10时30分，比华航包机还早了半小时。台湾这3家航空公司都想让包机抢先在大陆露面，并早飞回台湾，结果都申请挤在一天里飞抵上海，加上在浦东机场降落、起飞的时间又靠得这么紧，在包机飞行管制、台商边检登机，甚至当地领导迎送上都会造成急促，并不恰当，所以中国民航总局视情提请这几家公司重新协商，调整包机的航期。得知这些内情后，冯卓志对长荣航空副总经理、驻北京办事处主任周宝玉提出建议：“你们想开一点，你们长荣、立荣是一家，立荣已经确定是29日飞，长荣也可以申请到29日。到了那天，来上海接台商的客机都是你们长荣集团所属的两架包机，而且可以在差不多的时间里先后从浦东机场起飞，一架包机去台北的桃园机场，一架包机飞高雄的小港机场，岛内的南北两边都顾及到了。另外，反正你们起先也没打算飞头班，现在同华航争什么？”见周宝玉听了进去，冯卓志又说：“再讲了，26日那天也没有多少客源，而29日离大年初一只隔两天，正好台商全放假了，这时候包机飞过来是最好的时机，再加上你们长荣集团的两架飞机都停在浦东机场，你们集团老板张荣发先生也坐你们包机来上海，那种感觉不会比包机首航差多少。”很快，在台北航空运输同业公会的协调下，长荣航空将包机改到了29日，复兴航空则将包机在浦东机场起飞的时间后移到了26日下午2时，远东航空也把班次降为往返6个班次。接着，海峡旅行社总经理冯卓志与华航、立荣、长荣、华信4家台湾航空公司分别签下了包机协议，远东、复兴则另同上海航空国际旅游有限公司签订了包机协议。2003年1月3日、5日和7日，中国民航总局先后批准了台湾远东、华航、华信、长荣、立荣、复兴的包机申请。上海市台湾同胞投资企业协会在秘书长谢力军的组织下，在科技京城11楼的协会大会议室里　设立了包机售票处，承担起了协助各家航空公司向返乡台商销售包机机票的繁忙事务，仅复印纸就用去了整整8箱。华东民航和上海浦东机场派出了APEC会议时迎候各国元首专机的原班人马，来操办台湾包机的塔台指挥和地面服务，给台湾包机的飞临，铺筑下了一条两岸直航的坚实、宽敞的跑道。1月26日上午9时，在浦东机场贵宾厅里，继中共中央委员、中共上海市委副书记、上海市常务副市长韩正向台湾包机首航机组人员致欢迎词后，专程前来上海迎侯华航包机的章孝严和夫人黄美伦，招呼上同来上海的民进党“立委”许荣淑，连同陈世圮、詹清池、冯卓志等回到了专机停机坪。望着243位走过红地毯，踏进华航包机的返乡台商，章孝严想起了1987年台湾开放老兵回大陆探亲的情形，那一年总共只有百把位老兵跨越海峡回乡。可是有谁能够料到当年的那么一个小小的松动，会给台湾同大陆的往来，生成顺势而进的大流动，现在一年进入大陆的台湾同胞超过了三百万人之众，大陆吸引台资614.7亿美元，2002年两岸的贸易额达到了446.7亿美元，台湾则顺差330亿美元。那么，一旦拥有了“三通”的自由，能够时时直航的海峡两岸，又会给中华民族的现代迈进，创造出多少令世界瞩目的飞越来呢？来源:本文已经发表在2005年3月号

发布者：ws2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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